剧情向NC-18,放大招。
向电视剧汉尼拔致敬,赛博朋克背景。有刻意打出的错字,防pb。
推荐BGM:Murder Song by Aurora,请答应我看这一章的时候一定要听。
虽然不想剧透但还是说明白:
这一切与轰有关,也与他无关。他从没杀过无辜的人。
下章完结。
这章快3k+了,非常想看到大家的感想和评论> <
03
To his followers he is God.
他是吾主。
几年前,轰焦冻跟随绿谷出久来到了地面世界。有人笑他愚蠢而不自量力,有人盯着他,想从他的落魄中汲取某种苟活的意义,还有人围观他的叛逆。轰焦冻一直都明白恶意是怎么一回事。它阴魂不散,又于夺人性命相差甚远。食堂里会少一份荤菜,办公桌上会出现阴阳怪气的字条和七歪八扭的涂鸦,成年的落定在这些人身上走远了,只有百万年无可发泄的怨怼支配了心灵。
「上帝的骄子,欢迎来到人间。」
他们是这么说的。
这都比不上寥远寂静扭曲的须臾里,来自母亲迎头浇上的一壶沸腾着恨意的热水。
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恶意。
他快忘记皮肤遇上灼热的温度时蜷曲痉挛的痛楚,他的手指隔着空气都感受到眼球苦痛跳动的弧度,要夺门而出要四散逃离。他记不清尖叫是否存在,或是被喉咙里的哽咽驯服,只来得及和眼里滚落的毒誓一起咒骂。他接受了生命中无数次的鞭打。
却接受不了、处理不了、安置不了绿谷出久的一湾笑眼。
“轰真的很有天赋。”
“如果我的身边有轰这样的人就好了。”
小鹿湿润而希冀的眼神,没有沾上一丝摸爬滚打的泥泞,真诚得让他浑身暴起寒战。他的皮肤挨过了烧开的水,却挨不住这样的眼神。他像是被按着手,一点点摸过自己的脓疮,挑出病灶,耳边的话语抽干了自己的一意孤行,他如鱼在空气中腾跳。
「你看,直面自己是不会痛的。」
轰焦冻的确奢侈,把污浊晦暗的地面活成了天堂,把肉体凡胎的人当作了信仰。
白鸽的温度在手里跳动,它圆目怔忪,动物思维游离在另一次元,象征的动作在它眼里是陈旧无声的场景转换,直至牢笼关上的那一刹那,它都沉默不语,只字未提。它看到红白发色的男人用他的指腹顺过了它柔顺毛发的头颅,半径不过几厘米的手指抚摸轻移,它从未开化的不知「爱」为何物的脑袋里突然被一道刻骨铭心的闪电击中,它直视了那双高高在上的眼里的深情,那是一种正如它眷恋自由一样的本性与本能。
但白鸽永远不明白人是可以为了爱与自由诀别的。
在笼子因为惯性而晃动的微怔里,轰焦冻又想起那个下午,那个绿谷出久背着光的下午。
那是第二具失体,或许是第三具,但是他记不清了。数字模糊在血肉里,无足轻重。绿谷出久面对着死者,同样的光打在他的头上,似佛祖的一瞥,轰焦冻看到了生命的骄傲向死而生。绿谷出久戴着白手套抚上了死者的头顶,怜惜地轻柔地哽咽地抚摸,把死气沉沉的发丝鎏上了薄绒的圣光。
“如果是为了我,我希望他们都能坚强地活着。”
“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了。”
绿谷出久叹息了,叹息孕育了悲痛,悲痛载着既沉且浓更重的雾封存了空间,他站在原地,远望迷途的信者纵身跃入阿比斯,忘记了黑暗的谎言,他无可奈何地晚来一步,目睹生命奋不顾身的流逝。
轰焦冻感到自己的幼稚卷土重来,在绿谷出久的伤口上不断反驳。
不是的,绿谷。
只有光明和希望是最重要的。
所以他、他们,惊世骇俗、焚祭肉体,都要把情意暴露得淋漓尽致。
只有孤注一掷才可以触摸光明的羽翼。
他的思考冠冕又堂皇,是孤芳自赏的顽固和自以为是的深情厚意。
“轰。”
绿谷转过身来,轰焦冻看到眼泪如坠深崖一般从他的眼里滑落,绿谷出久的背后是廊柱碎裂崩塌的幻象。
「我想这场死亡里,我是罪魁祸首。」
「我当警察,是为了让更多人喜欢上这个世界。」
「我知道这个世界坏了,荒诞离奇。」
「可是我想,如果至少还有我在坚持,就会有重回正轨的那一天。」
「是我给他们看到了希望的残影,是我的任性把他们推向了死亡。」
泪水滴落,淹没了绿谷出久浅薄的理想,轰焦冻的悔恨在嗫嚅,却又被咬牙切齿的无耻深情掐住了咽喉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苍白单薄的答案,轰焦冻再也不敢拭去绿谷出久的眼泪。
他们是否捏碎了自己的信仰?
没有人能回答了。
扳机在耳边扣动时,绿谷出久的思维跳跃回了第一次破案后母亲的笑容上,和煦温暖。他也想这样笑,有着给废墟以抚慰、平动乱以宁静的力量。
“出久一定可以做到的。”
绿谷出久还记得那天阳光镌刻的样子,窗明几净,他手握功勋章,放在母亲的病床边,勋章的荣光烁烁,是他微弱撼动的见证。他初出茅庐,他人微言轻,而细流成海,星火燎原,在质变彻底到来之前,绿谷出久都会坚守,在这只有一名战士的阵地。
上帝眷顾,后来他有了轰焦冻,有了很多人,他以为他追上了忒弥斯*的脚步。
悬浮车前座的探员没了声息,绿谷出久的质问和反抗还没来得及从背叛的阵痛中苏醒,坐在身旁的助手已将催眠瓦斯覆于他的鼻上。睡眠走来,将他带离。
绿谷出久的眼角膜还剩雨水在窗外飞溅的影子。他终于意识到他向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。
他只是拼命想追赶上死亡的拾荒人,将残荷枯枝精心装点成了盛夏,终究抵挡不了凛冬的颓势。
他想快一点,再快一点,把黑暗驱离。
却还是被他所抵御的碾碎了衣角,折断了双腿。
“对不起,绿谷前辈。”
“我们的光,这一切都是必然的。”
他阻止不了任何人。
我只给它们带来了希望的残影。
我给他们打开了潘多拉之盒。
绿谷出久再次醒来时,翅膀扑扇空气的漩涡在流转,打着旋儿来,打着旋儿去,无数细小的爪子在鸟笼里跳动,一强一弱的“咕——咕——”从白鸽小小的胸腔里鼓动出来。所有人脚边的白鸽都在无知地转头,他们不理会象征,也不理会隐喻。万物都只是一尊容器,而人类的通病是给予容器以超出容器之外的意义。
他们不考虑酒溢杯裂,也不考虑水满花谢。
绿谷出久动了动手脚,却发现双手被牢牢缚于身后,双脚被镣铐栓于地面,嘴巴也被胶带封住,动弹不得。他坐在椅子上,位于这个废弃仓库的高台中央。脚下是乌泱泱的一群人,黑色长袍垂挂至脚边,旁边就是装有白鸽的鸟笼。人们的面目被遮掩,双眼之中目光如炬,将绿谷出久捆绑在狂热的爱慕里。
“在上帝洪水的肆虐后,诺亚放出了乌鸦,却没有吉兆。后来他放出了鸽子,七天后,鸽子衔回了橄榄枝,仅剩的人类和动物才能再次踏上大地。”
“鸽子是圣洁,是希望,是光明。”
“是苦难的结束。”
男声清亮,从人群中传出。不知道是谁的声音,也许是所有人的声音。
绿谷出久睁圆了眼,胶带封住了他急促的呜咽,只能耳闻目睹。
“唔...!唔唔...!”
“而您,您是光明,是希望,是圣洁。”
“是人世间苦难的终结。”
话落人群分开,如摩西分海。千万人中的一个,他行至绿谷出久身前,双膝分跪,目光似火,从灵魂的底里燃烧。
「您的恩典与救赎如此博大。」
身后又走来两人,黑面纱黑袍子,将跪下的人双手别后,绿谷出久看见了那些人眼里的熊熊火光。
「在此等罪恶滔天的世界里。」
说话者终于出现,同样的服饰,手持匕首,向他们走来。
「唯有将我们奉献。」
男人走到跪者身后,捂紧了他的嘴巴,匕首来到了他的身前,锋利的尖端对准心房。
「才得以与您的圣名相配。」
“噗嗤。”
刀尖没入胸膛。
「Ich liebe dich*.」
死者在绿谷出久的耳边呢喃着细语。
“唔唔..!唔!唔唔唔..!”
绿谷出久疯狂地摇着头,眼泪如榴弹砸向地面,他猛烈地起身挣动,被牢牢禁锢在原地,镣铐拉扯着他的双脚,哐啷暴响,椅脚在地面摩擦而撼动不了分毫。他的耳边传来衣帛撕裂的声音。
“唔唔唔唔唔!唔...!唔唔...!”
他慌乱地摇着头,一次又一次尝试起身移动,除了看着刀尖慢慢挖出了红色的血肉,别无所能。
住手……
住手!!
他的哭泣被放闸,如困兽哀鸣。他在警徽之前发了誓,要保护所有人。
可他谁也保护不了。
刀尖深入了胸膛,血肉吞没了锋利。绿谷出久发现肉身与刀的交锋是无声的,只有人在哀嚎。
冷汗爬满了背脊,眼泪淋漓了脚面,他在狂乱的眩晕中看到了心脏离巢,支离破碎地走在人世间,喷薄着热气。
他再次与黑色的血盆大口会面。
绿谷出久的鼻腔里只剩血星味了,潮湿的血气翻涌,身周垒满了「祭品」,鲜血连他的脚缝都沾湿了。他哭得麻木,愤怒还在工作,支撑他呼吸。无声的沙戮在眼前重演,他寸步难行。
鲜血第几次流淌的途中,仓库的门被炸开了,警察鸣枪示警,声音模糊,震荡了空气。他什么也记不清了。
十七。
他只记得十七。
微凉的气息包裹了他,他在轰焦冻的怀里混身震颤,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淌,被松绑后的手如攀浮木般攀紧了他。
“快去救救他们...!快去救救他们...!求你...!”
他哭到干呕,痉挛似得抽搐,最后陷入了黑暗。
“别怕,别怕,我会救他们,我会救他们。”
轰焦冻抱紧了怀里的人。
*忒弥斯:公平与秩序之神
*ich liebe dich:德语“我爱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