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川

从高一生变成高三生是个转瞬即逝的过程，毕业的气氛也在悄悄弥漫，带着一点洒脱释然抑或是迷茫彷徨。不过这都不是重点。重点是绿谷出久三年的高中生活迎来了一件大事。

大事是轰焦冻对他告白了。

仿佛是要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地告白。

……与其说是告白更像是宣示吧。

“绿谷你，难道不要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
明明在告白却还是那副有条不紊的样子，带着纯粹的不解，轰焦冻稍一歪头疑问道。

绿谷出久红着脸埋进手掌心。被轰同学那样专注认真地盯着看果然还是好害羞啊。

就在他稍微犹豫的瞬间，『一起去旅行』的决定就定下了。

原因是——

“我听说测试两个人有没有契合度的最佳方法就是一起出行，这样，绿谷你也能做出决定了。”

红白发色的少年如是说道。

吞吐在喉间的回应就这么被绿谷咽下去了。

如果能和轰一起去旅行，那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。

说是旅行两个人也不能走的太远，毕竟还有一大堆事要忙。于是两个人决定就近去爬山露营，顺带看日出。他们两决定这个周六早晨出发。

绿谷出久带着一丝心虚向妈妈打了招呼，虽然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儿子，但是看到自家儿子能和同学如此亲密地出行，她还是欣慰地同意了。

这天周六的清晨天气晴朗，晨间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。考虑到路途上的时间两人约定在较早的时刻出发。

背上行囊的绿谷整个人看起来更小了，他内心隐约雀跃着，来到和轰相约的地点。

轰焦冻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，穿着薄的登山衣外套，没扣紧，敞开着，内搭白色T恤，下身一条深色休闲裤脚踝处扎进登山靴的鞋帮里，同样鼓鼓囊囊的背包斜斜靠在脚边，一手插兜，一手拨弄手机，整个人利落挺拔又带一丝不羁的慵懒。

绿谷感到脸上稍稍发热，走着走着便不自主跑了起来，挥手小跑着接近那个早已等在那的少年。

“让你久等啦，轰。”

“没，我也没到多久。”
和轰一样，为了方便出行，今天的绿谷外穿登山外套，内搭一件连帽衫，只不过上衣细细拉上了，下身也是深色休闲裤和登山靴。连帽衫的帽子兜在外面，更显了一分活泼灵动。

情侣装，满分。轰焦冻在内心默默想道。

带着天然笑容迎上来的绿谷让轰感到手心里痒痒的，呼噜了一把绿谷蓬松的卷毛后他打量了一会儿绿谷，向前一步，双手张开绕到绿谷的身后，掂了掂少年背包的重量，低头问道：“会不会有点重，可以分一点到我的包里。”

被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的绿谷，脸上蒸腾起一片浅淡的红润，轰倾身过来时，他甚至都闻到了轰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。

既带着冰凉的清爽却又有如火的热情。

绿谷挠挠脸，笑道：“没关系啦，这点重量我可以的。”

轰点点头：“那我们出发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在步伐迈开的那一瞬间，两人脑海里同时闪现的是——

今天的轰更帅气了。
今天的绿谷更可爱了。


通往山里的的道路是一条隐秘崎岖的小路，尽管有一条大路直通山顶，不过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这一条幽深的小径。好在已经有有经验的前辈在网络上发了经验帖，告知了注意事项，这一路上尽管偏僻也不存在太多危险。

前几天刚下过雨，林间树荫遮蔽，土壤依旧潮湿，不算泥泞，可也要仔细盯着脚下的路，一不注意也会滑倒。树林间静谧清幽，几缕阳光透进来打在绿油油的树叶上，带上一份清凉。小鸟时有时无的清脆鸣叫在林间回荡，让人忆起轻摇的风铃。

尽管两人埋头赶路，却也不嫌烦闷尴尬。好像是长久沉淀出了一种默契，前面的轰带路也能随时留意到绿谷，而绿谷的视线也总是恰到好处的回应过来，带着细密的笑意。

暖暖的，涩涩的，轰想揉揉胸口，让心跳慢下来一些。

走到一处相对距离较大的断层处，一段枯木横亘其中，若想攀爬上去，只能踩着这段枯木爬上去。然而被雨水打湿的枯木却不知能否坚固到承担起两个人的重量。

轰在前面停下，将登山杖递给身后的绿谷，抬脚施力踏了踏。他向后偏了便头，说：“看上去还算坚固。我先上去，等会拉你上来。”

绿谷点点头，说：“好，注意脚下，别滑倒了。”

“反正滑倒了你也会接住我的吧？”轰抬手整了整帽子，自然接话道。没等身后人的反应，他抬脚一个跨步，借力登上了断层之上。

他转身蹲下将手伸向绿谷，却看到他喜欢的少年又微微红了脸，像是不能承受这样的羞赧似的，一边将手放进轰的手里，一边说：“当、当然啦。”

随后的路程里，两人的双手就这样紧握着。轰依旧在前面带路，左手紧紧攥着身后人的手，尽管左边轰较高的体温已将两人的手沁出了汗，可是却没有人准备放开。

绿谷耳朵透着绯红，脸上的热度也居高不下。他无法克制住自己时刻瞟向两人相握之手的视线，平常总是容易涌入一些细碎想法的脑袋瓜，此时也安静地一片空白，热度从相握的地方传递过来。

好热啊。绿谷心想。

他又接着想，轰的手比自己稍大一些，恰好全部握住自己的手，正是这只手上，会飘扬起绚烂的烈焰。

然而分神的后果就是，两人双双摔倒了。

“啊！糟..！”

伴随着惊呼，绿谷脚下一个不注意，踩上了一块覆盖着青苔的石头，一个踉跄，摔了狠狠一个屁股蹲儿，相连着的轰也不能幸免，整个人被拉扯到绿谷身上，然而他及时调整姿势，卸去了力，才没有让两个人因为相撞而摔得更惨。

“绿谷，你还好吗？”
轰跪着稳住身型，松松笼在绿谷上方，相握的手此时相叠于地上。而实打实摔了一跤的绿谷，则轻声呼痛，抬眼正正撞进了那双映满了自己的双眼。

两人的距离此时只在一呼一吸之间，双方眼球细微的转动、眼睑不住地抖动，都像慢镜头下的回放，如此清晰。轰更清楚地看见了绿谷脸上的雀斑，并不密集，但鼻梁上似乎也隐隐约约地点缀了些许。有句话叫什么来着，轰心想，爱屋及乌吧。他甚至觉得这几颗雀斑都是全世界最可爱的雀斑。

“没事…”

绿谷随后的尾音渐弱，两人都似乎不想打破这份宁静，只是这样注视着对方。

然而总有一方想要更进一步。

轰逐渐低下头，他一手轻轻撩开绿谷额上的卷发，触感细腻柔软，一个温柔的吻就落了下来。微微低头的绿谷，羞涩地闭着眼，却感觉吻一路绵延到了鼻尖，随后他听见轰的声音：“可以吻你的嘴唇吗？”

这话语明明近在咫尺，却透着朦胧的湿气。

回答他的，是绿谷印上轰嘴角的一个回吻。


随后的就自然而然了。两个青涩的少年不顾泥泞的土地，执着地在唇间交换一次又一次纯真的爱意。年轻的喜欢生机勃发，如山间吹过的风，如谷间潺潺的水，带着不顾一切生长的态势，在彼此的心中茁壮成长。

一吻终毕，轰意犹未尽地再轻啄一口，说：“这就算你答应我了。”

绿谷眨眨眼，眸子亮晶晶的，说：“谁说我不答应你的？”

那一瞬间汹涌的爱意仿佛洪水开闸，将轰的内心冲击地一塌糊涂。轰定定神，此时此刻真不是一个继续蜜里调油的好时机。他站起身后一把拉起了绿谷，有些咬牙切齿一般啃了绿谷脸颊一口：“等会扎好帐篷后，你就做好觉悟吧。”


两人持续前进，一路上也不再出现滑倒摔跤的情况了。

紧握的手，也依旧没有放开。